松塔敲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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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扰莲坞


(八)

深秋的玉兰早已只剩得枯木,零零星星的残叶散落,在秋风里吻着青石铺就的山路。
转过拐角,便远远的看见小筑,门前连片的龙胆而今在秋霜下凋零瑟缩,只剩得疮痍。

去拜见蓝启人,本不用舍近绕到这里的,可不知怎的,蓝曦臣偏是觉得该过来看看。

方才走出藏书阁时,魏无羡那般郑重的拜托他,他点了头,可却连句放心之类安慰的话语都没敢说出口。

这些年来,他在乎的人何尝没有在他面前撒手人寰过。

当年他曾拉着弟弟的手,站在龙胆花海轻拂的石阶上,思量着叔父口中那句“你们母亲已经不在了。”一思量便是几年的光景。淡紫色的花瓣开了又落,藏书阁里的书卷读了再读,母亲的那张笑脸才从脑海里淡了几分。

后来云深不知处被烧,他带着古籍和全家人的寄望在外流离奔波,不是不苦,不是不难捱,不是不绝望,却都抵不过一封家书传来的父亲的死讯。
雪上加霜,祸不单行,天知道绝没有人比那时的他更痛恨这两个词了。

再后来,那个雷雨交加的夜里,云萍城的那座观音庙,他金兰之交的两位兄弟被封进了那口棺材。手刃过的敌人不少,但凡在他面前有取死之道的他都杀过。可从来不曾记得,手中的剑穿过皮肉原来会发出那般刺耳的声音,能在他脑海中反反复复响至如今。

那夜他陪江澄在临廊下坐着,看着江澄仰头一口口灌下那清冽的酒,他便知晓江澄心底埋着多少苦楚。现今听了魏无羡的那句嘱托,他也知晓,魏无羡当年刨出那颗金丹定是从没想过这金丹该姓魏还是姓江。

所以,那句“放心”他不敢说。
那颗心那么沉,岂是一句风轻云淡的话轻薄的起的?

而他自己也后悔怕了,真真的是怕了。

禀明了叔父,便又下山,赶回了江家。

方进了莲花坞,想着依江晚吟的脾气,之前的事定是要记下一笔的,便思索着还是让门生通传一声妥当些。
又听见莲花坞里略有慌乱之声,也顾不得许多,径直走了进去。

廊下的门生都垂手立着,看见蓝曦臣似都略有顾虑,却又都不敢出声。

行至内院果便听得江澄不冷不淡的:“你们能耐啊,还分的清谁是莲花坞的主吗?!我是病的快死了,连累你们出了事都不敢惊动我了?!”

蓝曦臣听了,饶是觉得有些无奈,却又禁不住勾了勾嘴角:“江宗主不必和他们动气,是蓝某行事莽撞了,特回来请罪。”

江澄转头看向他,眉宇又紧锁了几分,鼻间便哼出声来:“哪敢啊,有泽芜君在,我这宗主当真是轻松了许多,怕是连自家门生也教训不得了?!”

蓝曦臣也不辩解,只管将脸上的笑意又放大了几分。

江澄见了,越发烦躁,转身进屋便关了门。

门前躬身立着的客卿,面上有些尴尬,转身向蓝曦臣行了一礼:“泽芜君,宗主他……”

蓝曦臣望着房门:“他何时醒的?”

“午时便醒了,……依旧是噩梦惊醒的,醒了便说要去秭归,我禀了说泽芜君已赶去了,便发个火,送进去的午膳到现在也没见动。”客卿恭恭敬敬的答。
想来自家宗主这脾气,也只能仰仗泽芜君劝一劝了。

“江宗主这噩梦扰眠之事,多久了?”蓝曦臣略有思索。

“已有月余了,起初没这么严重的,近几日泽芜君也看见了,越是连枕头都沾不得,先前我家宗主脾气虽差了些,却也不是现今这般……”

客卿正回着,便听得身后的门上一声巨响,想来里面有什么家什物件英勇牺牲了。

“滚!”里面江澄沉沉的吐了个字。
客卿听了忙见礼退了。

蓝曦臣思虑了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桌案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半片清藕浮出汤来愈显得莹白。

江澄坐在案前斟着酒,抬头对上了蓝曦臣的笑意,叹了口气,嘴角却又挂了嘲讽:“泽芜君不是想刨根问底吗?那赏脸来陪在下喝一杯?”

蓝曦臣听了,笑意敛去,微微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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