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塔敲脑壳

日常瞎写,更新随缘ψ(`∇´)ψ

【七夕贺文/曦澄】源你不寿

*宝宝们今天吃糖吃的开心吗?为了防止你们蛀牙,来,接我一把玻璃渣! 祝各位七夕快乐!~(ಡωಡ)

————————

魏无羡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开着,桌上给他留的外卖也还是热的,却没看见江澄。

找了一圈才发现,那家伙正躲在阳台上抽烟。

偏长的额前碎发稍稍遮住了眼睛,有些磨白发旧的T配条随意的牛仔裤,下巴上甚至还有些胡茬。

“你今儿去相亲,就这么去的?”魏无羡细细的端详着江澄,露出个大写的贱笑。

江澄懒得理他,继续窝在吊椅里。市中心的十九楼,能在华灯初上的时候望尽大半个城的灯火阑珊。

“也是,我们家江公子一表人才,万一对面一不小心看上了可怎么办!”魏无羡继续自顾自的打趣到。

“外卖在桌子上,滚去吃你的饭去!”江澄不耐烦道。

“你陪我吃,你不陪我我吃不下去的!”魏无羡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的望着他。

江澄叹口气,将手里的烟头掐灭,“就你精,你早晚有一天是精死的!”

说着,站起来拖拖沓沓的向客厅走去。

魏无羡笑了笑,一把将胳膊搭江澄肩上,拽着他往里走。

重点大学的本硕连读,毕业之后工作稳定,薪资颇丰,有房有车,吃喝不愁。在周围人眼里,江澄的一切条件都打着近乎完美的标签,唯独一点——他是个同性恋。

就这一点,便足以让江澄的父母茶饭不思,急不可耐,一年里为他安排不下几十场的相亲。

“今天相亲,姑娘怎么样?”魏无羡边扒拉着饭边问着。

“挺好的,文静,漂亮!”江澄从口袋里摸出烟和火,犹豫了一下,放到了桌子上。

魏无羡看了一眼:“我就直接问吧,这姑娘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让你回来之后这副熊样?”

江澄叹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也没啥,就是,人家妹子学心理的,看了我一会,说我有病。”

魏无羡一口饭到了嘴边,硬生生没送进去,顿了一下后,又扯出个大大咧咧的笑:“哈哈哈,妹子有眼光。学心理的果然都是人才。”

“行了,别笑了,脸都僵了,比哭还难看!”江澄撂下句话,摸起桌子上的烟盒,转身又向阳台走去。

魏无羡坐在桌子前,顿时没了胃口。

他相信,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现在的江澄了,自打江澄毕业后出来独居,他便死皮赖脸的搬来同他同住,两年里,他见过人前文雅谦逊的江澄,见过职场上干练桀骜的江澄,更见过人后这般颓靡不振的江澄。

自打大学毕业那年同蓝涣分了手,江澄便年复一年的把自己活成了两个人。平日里他总是错以为江澄还是当年那个同自己一道长大的率真大男孩。他该说说,该笑笑。可一到了没人的时候,便是这般,一根接一根的烟,一双空洞的眼。

面具戴久了,便会自己长到脸上。这些年的喜怒融进了这张面具,将面具下的江澄,蹂躏的体无完肤。

阳台上凉风阵阵,可江澄却有些讨厌高层的窗户无法洞开。

“江先生,很荣幸我能看到这么真实的你,不过,我建议您有空可以来我的私人心理诊所聊一下,很明显,您心里有些事已经超过了您自身的承受能力。”

五年都过去了,总有人喜欢说时间是一味良药,可以抹平一切伤痕。

可江澄却觉得,他这道伤痕在时间的抚摸中变得溃烂、弥散,成片的疯长。

到了如今,已经掩盖不住。


江澄是大一下半学期和蓝涣确认的关系。

大学刚开学的时候,江澄被魏无羡拉着去报了文学社,那时候大他们两届的蓝涣是文学社的社长。

说不上一见倾心,但像蓝涣那种温润如玉的人,很难有人不喜欢。

蓝涣对别人总是板板正正的,说起话来,总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客气,不生分也不至于太亲近。唯独叫江澄的时候,喜欢唤他单名,叫澄~

江澄用一个学期的时间弄明白了自己的的确确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并且,对方似乎也对自己还算有意。

本着是男人就该主动出击的原则,江澄在那年清明节假期约蓝涣一起去爬山看日出,想着日出的时候和蓝涣表个白,美景在眼,美人在怀,岂不快意!

没成想,头一晚刚到山脚下宾馆,便开始下雨,一下就是一夜。日出没看成,不过蓝涣倒是到手了!

当然不是江澄表的白,而是蓝涣趁那晚雨急风高,直接把他给办了。

后来江澄曾自嘲过,说他们俩的感情之所以这么轻易就葬送了,一定是因为,他们是清明节那天在一起的。

同性恋这种事,在大学那样的环境里本没有什么的,但经不起两位都是系草级别的人物。学校里很快传了个遍,有羡慕的,有支持的,有看戏的,也有冷嘲热讽的。

不过无论什么样的,也没打扰了他们二位秀恩爱。吃饭一起,社团活动一起,偶尔上课也陪着一起。

蓝涣开始忙社团交接,忙毕业,忙考研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江澄怕他忘记吃饭,总是跑去给他送饭,蓝涣的舍友便天天打趣,“哎~蓝涣,你家小可爱又来了!”

这称呼每每能把江澄气个半死,蓝涣却觉得,还行!

江澄一直觉得,只要自己乐意,别人怎么看是不大重要的。

学校论坛贴吧有人发帖子,是偷拍了他俩接吻的照片,放出来吆喝着恶心,说不能自己瞎。下面的评论有骂楼主真瞎的,也有应和楼主的,江澄看完不咸不淡的评论了句:拍照技术太差,没拍出本人的颜值。这事儿也就翻了篇。

后来,学校强制去听艾滋病预防讲座,台上教授讲到男男性行为更易感染时,台下有人起哄,问了句:“听见没江澄?”

江澄回了句:“你倒是不用担心。”也就翻了篇。

一次一次,这种事情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无甚影响,他江澄都昂着头走过来了。

蓝涣考研考去了市里另一所大学,两人见面便少了很多,可也不影响什么的,蓝涣还是会抽中午的空,忽然闯进他宿舍,给他大包小包一堆吃的,再拿起他的杯子灌口水,说不上几句话又赶回去。

江澄以为,这样可以走很久,他不需要去悉心的照顾蓝涣,也不需要蓝涣太多的照顾,也是源于两人的性格,那段日子维持在一种让人嫉妒的平衡里。平平淡淡,无波无澜。

不过,现实总是喜欢给你一颗糖,再抽一巴掌你的脸。

大四上学期的时侯,学校确定了保研名单,江澄成功在列。

外出实习前,班里聚会,江澄被魏无羡拉着喝了不少,又被拉去玩真心话大冒险。被抽到的时候江澄选了真心话,对面男生一脸坏笑着开口问道:“江澄,请教一下,男人被艹是什么感觉?”

空气一时安静的有些诡异,女孩子们开始打圆场,说问题问的太过分了换一个,有说着让江澄别往心里去。

江澄醉醺醺的笑了笑道“这东西说哪能说清楚?你自己找个人艹你一顿,不就清楚了?!”

那一晚许是大家都喝的上了头,那男生听了,边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当鸭的料,长了张婊/子脸,什么蓝涣不过是图你艹完了不会怀孕,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等等的,边拉扯着要上来揍江澄,被魏无羡一把挡了回去,正准备拉江澄走人,只一转身的功夫,却见身后江澄一酒瓶子,结结实实的招呼在了那人的头上。

那晚怎么回的宿舍江澄不记得了,只记得魏无羡一晚上忙前忙后的帮他擦屁股减责任,急急忙忙的将那人送去医院,又逢人便说江澄酒量差,喝高了!

江澄晕晕乎乎的心里想着,“好兄弟,够意思!”脸上扯出个笑,却生生笑出泪来。


第二日被叫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对方家长在,自己父母也在。

江澄深知自己母亲是多要强的一个女人,却在听说学校要记过处分,取消保研资格的时候,连着给对方家长和院长鞠了一个又一个的躬。江澄冲上去一把揽住自己母亲,冲院长说道:“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担着,你们想怎么处理尽管处理就是!”

却被自己母亲转身抽了一巴掌,江澄看见了母亲转身时红肿的眼睛,那泪水盈满了眼眶,但绝对一滴也不会落出来!

那日之后,江澄被父母带回了家,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而江澄的父母连日在外奔波着,忙着帮他处理好那件事。花了多少钱,打点了多少关系,每日只能在三室一厅里晃悠的江澄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蓝涣会在每晚七点左右的时候,来他家阳台窗户外的楼下站一会,与玻璃里的他远远的互相望一会儿。

即使是那段时间,江澄看见蓝涣的脸也还是会笑的,因为事情已经摊上了,还能怎么办呢,索性不如对着蓝涣那张养眼的脸傻呵呵的笑一会,什么都不去想。

直到那天他爸妈终于答应放他出去,他跑到小区门口,等到七点的时候,终于等到蓝涣来,他想冲上去给蓝涣个拥抱,可蓝涣却后退了一步,开口对他说了句:“澄,要不还是分手吧。”

那一瞬间,江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能令蓝涣说出这句话的理由:“是我爸妈说了什么?还是学校说了什么?是怕我承受不住别人的白眼?怕我被别人诟病、嘲讽?怕影响我的后半生?怕我被别人嘲笑不是正常人?还是怕我一辈子都活在压力里?……我告诉你,这些我都不怕,我只怕你这一句话。”

蓝涣叹了口气:“可是,我怕,你说的这些,你这段时间经历的每一件事,我都害怕!我怕我这么在乎的一个人,成了别人口中的渣滓,我怕我不在的时候你因为我去承受那些不该承受的东西,我怕你在背后一个人坚强,却在我面前笑的不谙世事。我怕你所有的付出,都只能换回来一个毫无用处的我!”

“闭嘴吧蓝涣!你知道我有多了解你,你也该知道你有多了解我,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回去想好,你说出口的这些话究竟要不要反悔。我提前和你说好,就算今天我们分了手,我也只可能再去找个男的,我已经注定不可能做个孝子,给老江家传宗接代了。学校如果不保研,我可以自己考,就算考不上好的,也不至于考个太烂的。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这些年都已经过来了,我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了,难道你让我连个你都换不回来吗?!我这段时间经历的所有加起来,都没有刚刚你后退的那一步,让人心寒。”

“澄儿,我。。。”蓝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之前答应江澄父母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凭江澄的脾气,这个手绝对分不了,他甚至任性的有些小小期待。就想江澄说的,他知道江澄有多了解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了解江澄。

“蓝涣,我给你一天时间,想好了,明天下午来怎么和我说话,要是说不到我原谅你,你就真的可以滚了!”江澄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一把将蓝涣塞进了车里,“师傅,麻烦去A大后门!”

江澄没有给蓝涣再开口的机会,虽然他知道这个手分不了,也知道蓝涣是因为什么说的这句分手,可他还是有些难受的。

胃里有些微微的抽痛,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他希望明天晚上在这里重新再等一遍蓝涣,希望那个人再见到自己的时候毫无顾虑的冲上来给他来个拥抱。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有了一个可以包容你的人之后,就会变的无比任性。任性到,敢和这个世界为敌!

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抽烟,什么时候开始滴酒不沾,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与任何人争吵,只一味地被动接受,接受所有人的意见。变成别人眼中的谦和有礼,变得日复一日的平常普通,变得循规蹈矩,变得深谙常理,变成所有眼中的优秀的人!

是从那日之后的第二日,江澄再次站在楼下等蓝涣来,从傍晚一直等到天明。

那日之后,蓝涣,消失了。

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任何人能告诉他那么大一个人究竟去了哪。所有人都不再与他提起蓝涣这个人,就像默认了这个人从未出现过,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近乎恐怖的默契。

那是江澄的人生词典中,第一次出现后悔这个词,后悔那个晚上没能听完蓝涣那个我后面究竟还要说些什么。

那也是江澄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他信心满满算好了的那个24小时后的拥抱,最后却成了一记冰凉的耳光,打在空落落的心上,成为压死驴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是从五年前的那天起,他开始将认识蓝涣的那个自己一点一点的藏进黑暗里,配合着身边的所有人,开始做回那个正常的江澄。从那时起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任性有多么可笑和不堪一击,那时的自己,只要不开心,便觉得全世界都欠自己一份温柔,可这世界,何曾对谁温柔过。



江澄手里的烟烫到了手指,他才慢慢悠悠的将它掐灭。魏无羡靠在一旁的门框上静静的看着他。

“今天是17号来着?”江澄开口,嗓子沙哑的几乎发不出音来。

“嗯,你嘟囔好几天了,说你妈让你17号去相亲。”魏无羡接着话。

“我记得,五年前的今天,我亲手,把他推上了那辆出租车。”

布满血丝的双眼,即使是滚落的泪水也无法浸润。

“你们都知道,那辆出租车没开出去几个路口,就出了车祸……”

“江澄,你的余生还有很长……”

“哪里有什么余生,不过是三十而死,六旬得葬罢了。”

————end————

评论(19)

热度(39)